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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河

2001-01-23 来源:生活时报 ■呢喃 我有话说

故乡的河,一次又一次从我的梦中汨汨流过……

那是故乡的河,还是对“虚拟故乡”的梦境的抄袭?在我日渐疲惫、迟钝的记忆中,故乡已变得越来越模糊和淡漠了。

现在,我整天叨念乃至像流行歌手般在梦呓中作自恋式狂吼的故乡,到底是一种客观实在,还是一种居于工业和科技时代的精神焦渴而产生的类似荣格所谓“大地母亲原型”的心理折射?我真的忍不住想大喊一声:故乡,你在哪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据传是三毛所写的歌曲《橄榄树》,在我听来总觉得写的是河的旋律和节奏。也许我已深陷于对故乡的苦恋之中而不自知,几近魂牵梦绕,不知“米味和水味”了。哦,故乡已离我越来越远,而故乡的河则无时不在我的身边流淌、潆洄。有时甚至潺潺之声可闻,粼粼之光几乎就要映入眼帘。是的,故乡的河,从远至《诗经》时代的“秩秩斯干”,到中世纪欧阳修之辈的“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乃至清人查慎行式的“清泉自爱江湖去,流出红墙便不还”,曾激起过一代代文人的思乡之念、爱乡之情。

但是,我所怀想的故乡之河一旦进入并落实到具体对象时,也许它所涵盖的人文、美和哲学范畴已远远超出一条河流的负载量。河的意象远远大于一条具体的河。与其说我是怀念一条故乡的河,倒不如说我是怀念这条河之作为河的形象以及这一独特的怀念方式本身——那对某一事物的持久的虔诚和投入,连同它所需要的恭肃和沉甸甸的气氛,还有与之相应的心理节奏、潜在乐感、句型和动机。我并非需要怀念什么,而是需要怀念。一种对怀念的怀念!

我正是在这种心境下开始对故乡的怀念,对故乡的河的怀念。或者也可以说,我对故乡的怀想已浓缩和具体化为对一条河的怀想了。但我所要怀想的这条河流似乎每天都是新的。它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是一条新河,一条陌生的河。说穿了,这条让我产生好感的是一条未名河,一条素未谋面、没准还未最后形成或者形成了却一直发生嬗变的河。当我还没有来得及把这条河稍为从容地想象一下并使之更为真切可感的时候,它已先我一步流淌在:我即将写下的诗行中。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水声滔滔,这条河流正一点点迫近我苦苦等待的白杨,月光下在河边一字儿排开——7棵白杨,也许是6棵。哦白杨,我在夏天唯一错过的事物,高大、沉着,不轻易流露真情。这是另一种音乐,它无声却有乐感,它无形却有节奏。这出自天籁、浑然天成的音乐让我着迷,让我沉醉,让我痛快淋漓地像是在河里畅游了十几华里。这河流合着音乐,这音乐融入河流,它由远而近,由弱而强,由单声部而多声部,直至融入了山川的和声、自然的交响。整个天地间构成了一部气势恢弘、磅礴的宇宙大合唱(或曰“宇宙大音”)。老子说:“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这时候,我已分不清哪是河流、哪是音乐,甚至我自己也成了这部宇宙大音的一部分。

什么时候起,故乡的河就汨汨地流入我的梦境,随之我也开始了在故乡之河的漫长流浪。“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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